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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意見 12.15.2007

Natale (Christmas)


斯夸羅是在羅馬尼亞出生的。


不過他對於這個故鄉的印象已經被歲月消磨殆盡,剩下課本中概略而客氣的文字,就算圖書館架上那些描寫入裏的說明也不夠細微足以勾起他對那塊土地殘破不堪的熟悉感。僅僅在義大利的夏天幾個特別炎熱的日子裡和聖誕節的時候,那個如水中的魅影般搖晃模糊不清的畫面才會離開遭時光塵埃掩埋至地底的街道。


迪諾曾經問他,羅馬尼亞是否真的是個美麗的地方,斯夸羅只是哼了聲將書脊壓到桌面上,告訴他,那些彩色印刷的照片就算標上名稱他也指認不出是個甚麼模樣。 他不明白迪諾是從何得知這個消息的,但是每天都有各式各樣的流言在走廊間傳播,遠勝過其他什勞子的中學,不過斯夸羅本來就是衝此而來,他不在乎,況且在這麼龐雜的小道資訊中就算有個一兩條是真如其事也不奇怪。再說這也只是條無傷大雅的花邊消息,一個已經被對當時的他而言彌足漫長的時間隔絕在後的故土,除了若有似無的一些倒影外根本甚麼也不剩。


剛認識迪諾的時候,斯夸羅只覺得他是個說沒用也不是最沒用、說有來頭卻又不是多有來頭的小家族的下一代繼承人。然後還是個容易淪為被欺負對項的滑稽角色。不過等到他們相識一段時間後,他才注意到原來迪諾身上每日更新大大小小的繃帶包紮不僅僅是受欺負之下的產物,還有來自於異於常人的笨拙。
還有,他也發現到這個看似沒用廢物的傢伙確實是個黑手黨家族的繼承人。儘管他總是在學校哪個階梯上不期而遇他摔地狼狽的身影──不管是外在還是內部因素──以及他那乾巴巴地笑容:嗨,斯夸羅。


忘記是哪年的一月七日,在他經過校門的時候碰到又渾身散發藥水味的迪諾,他幾乎不需要思考就能知道不久前迪諾大概又因為什麼理由和那群傢伙幹架然後被丟到廚旁後方的垃圾桶渾身擦傷。然而迪諾在他開口之前就先說了話。儘管沒有特別去回想,但是他卻始終沒有忘記那天迪諾曖曖的語調。

啊,斯夸羅,聖誕快樂。

那時是否有甚麼不輕不重的東西從撒夸羅的身上滑落悶悶地跌到了地上他不知道,他先是愣了一下,發覺自己無法辨識那個在那一刻衝到喉際的音節之後,索性就讓它氣若游絲地隨鼻息散逸到空中,改問他這傢伙是不是這回真的被打中大腦要害了。 怪了,我應該沒有記錯才對,東正教的聖誕節是一月七日吧?這是他得到的回答。他不記得自己究竟說了甚麼話,只記得後來臨走前他對迪諾說他的包紮技術真是亂七八糟,受了這麼多年的傷竟然連這點也不會長進。


窗外的濛濛細雨與有空調設備的圖書館讓窗戶起了層薄薄的水氣,斯夸羅當時只是剛好闔上那本他覺得很顯然是選錯本書的精裝文獻,百無聊賴之下,他隨手便翻開被上個學生遺留在旁那本黑色封皮的書。或許是巧合還是甚麼,當時斯夸羅是這麼認為的,但是後想想那是因為他根本沒有去留意書名便攤開書頁的關係,但看到那個熟悉的字跳入眼簾他的手還是稍微停頓了一下。

羅馬尼亞。

他盯著那個字半晌又隨便翻了幾頁才蓋上書,連同他先前拿的精裝本放回架上。


離開前他注意到窗外一陣吵鬧的聲音,幾個辨識度高的嗓音,他毫不懷疑雨甚麼的對於那些會拿口紅在法拉利的擋風玻璃上塗鴉的傢伙根本毫無阻擋作用。他在前往醫護室的路上順便從被雨水模糊清晰度的玻璃窗看了幾眼那幾個在河道旁笑成一團的人,發現灰濛濛的運河上行駛的船隻比前幾天少了部分。

斯夸羅走進醫務室的時候一個女孩子正好在與校醫交談,於是他甚麼也沒說,拿走了架上備有的幾條白毛巾的其中之一。看著他進出那個操著東歐口音的校醫對此沒置一詞。不過一直到那天聽著平時甚少開口的校醫和個女學生滔滔不絕的交談,斯夸羅才驀然想起或許這就是祂並不討厭醫務室的原因。

他將毛巾批在肩膀上,在附近的傘架隨手拿了一把就沿著圖書館外部的圍牆遠離校門。他看著溫吞的河面載沉載浮,難以辨明的混濁色澤,不時有中央的船隻經過江河面下的塵埃翻騰至水面。
接著,他就看到了,迪諾一隻手貼在路面上,乍看之下一如遭人丟棄滅跡的屍體。那副模樣如今回想斯夸羅還是覺得要算他看過迪諾學生時期最慘不忍睹地落魄樣子之一,要不是那天他伸手將這個已經虛脫無力的家夥拉起,也許今天的加百羅涅只能每年在此時對著運河回想那具浮腫的先繼承人暗自飲泣,阿爾巴雷諾也必須延後向世人展現他們在教育方面有不輸殺人藝術的本領。

「你這家伙,多少將來也會是首領級的人物。」斯夸羅說著鬆開那濕答答的衣袖,迪諾只是又展現了乾巴巴的笑容向他道謝。

後來斯夸羅將毛巾丟給那個比雨還溼的少年,看著他努力擰乾自己的衣服,才注意那些濺到自己的襯衫上的河水很冰冷,裸露在西風中握著傘柄的手指也逐漸發僵。

冬天來了。在他攙著迪諾回學校前,他看著這個溼漉漉的城市想到。